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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風暴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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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的建安四年,官渡之戰前,曹操集團內部就是否抗袁又展開了一場辯論。名士孔融反對與袁紹抗爭,認為“袁紹地廣兵強,有田豐、許攸等謀臣替他出謀劃策,審配、逢紀等忠臣為他做事,顏良、文醜勇冠三軍,為他統領軍隊,恐怕很難戰勝”。曾經在袁紹帳下待過一段時間,力主抗袁的荀彧對此逐條反駁:

“袁紹兵雖眾而法令不整肅,田豐剛直犯上,許攸貪婪不檢,審配專權無謀,逢紀果決自用,這兩個人料理後方,如果許攸家犯了法,一定不會寬縱放過。不放過,則許攸必然叛變。至於顏良、文醜,不過匹夫之勇罷了,可以一戰而擒!”

與從前的每一次相同,荀彧的話在官渡之戰中再度應驗。

“剛而犯上”的田豐應諫阻袁紹征伐曹操而被袁紹下令j□j,並在官渡之戰結束後被袁紹誅殺,“貪而不治”的許攸家人果然在後方犯法,被審配、逢紀收押,許攸因此怒叛袁紹,並為曹操設下偷襲袁紹軍屯糧之所烏巢的計策。顏良逆戰,被關羽擊斬,文醜兵亂,被曹操擊破而死。

至此,荀彧戰前所做的判斷全部應驗,沒有一條誤叛,一切清晰地好像曾經在他眼前發生過一遍一樣。

這就是超一流謀臣的能力,真真正正的料事如神,勝者先勝。

統一北方的曹操評價他“吾之子房”,建立晉朝政權的司馬懿評價他“逮百數十年間,賢才未有及荀令君者”,奠基東晉政權的王導評價他“荀文若,功臣之最”。這三位離他最近,對他的事跡了解最多的頂尖政治家均給予他至高評價,可見史家對他曹操帳下首席謀臣、功臣的評價沒有絲毫水分。

孫子兵法說,明智的國君、賢能的將帥能用極有智謀的人做間諜,一定能成就大的功業。

這一點在伊尹、姜尚、張良身上一一應驗,同樣應驗於荀彧。

尋常人在敵方做間諜,受困於才智限制,往往無法得到準確的結論,就如盲人摸象般,得出象的樣子是蘿蔔、蒲扇、柱子、草繩的荒謬答案。對才智卓絕的人來說則不同,只要他們親眼去看,親身去感受,就一定能看清事物的全貌,將對方的優勢、劣勢全部看得清清楚楚。

因此,曾經依附於袁紹的荀彧可以對袁紹及袁紹帳下的臣子做出極準確的判斷,在官渡之戰前一口預言戰爭的結局,而沒有絲毫錯誤。

荀彧曾經去過荊州,也在洛陽見過劉表,卻沒有在南陽見過王瑯,無法通過自己的眼光觀察。

他心裏其實很清楚,除非面對中庸之主,否則必須親自去判斷,才能得到準確的結論,尤其是面對天才型君主,更要自己去看,去感受,去判斷,決不能根據普通人的言論下決斷。因為普通人只能看到她的出色,卻根本無法理解她出色的地方在哪,出色到什麽程度,傳回的情報一定不得要領。

但荀彧也沒有辦法。兗州這裏百廢待興,一切草創,他實在脫不開身,只能仔細篩選暗探傳回的情報,挑出荀攸、郭嘉、趙儼、裴潛等人對於對方的評價,漸漸在頭腦中拼湊一個英氣勃勃,天才卓出的年輕領袖形象。

他畢竟是荀彧。即使條件有限,無法得到第一手的資料,做出最準確的判斷,但他還是拿準了最重要的一點,也就是對王瑯厭惡持久戰,試圖以快刀斬亂麻的方式平定亂世的判斷。

他心裏其實還有很多想法,比如結盟孫策或者袁術,從南方豫章牽制荊州,攻打黃祖所領的江夏郡。黃祖才具平平,不見得能守住,劉景升麾下也沒有能獨當一面的大將,這就可以迫使王瑯分兵回援。天子也是一把雙刃劍,用的好可以成就齊桓晉文甚至周公的功業,用不好可以將劉景升之前積累的所有名聲全部毀盡,成為眾矢之的,其中可以做文章的地方太多了。

不過這些都是需要因時制宜,結合事態變化使用的計謀,荀彧壓下了沒有說,而是將重心放在眼前的兗州事務上。

在機會出現之前,必須做好一切迎接機會的準備,才有抓住機會的可能,這一點他再清楚不過。



《詩》曰:“滔滔江漢,南國之紀。”

無論由關中入蜀還是從蜀中入關,益州北部屏障的漢中郡都是必經之路。早在戰國時期,秦國、蜀國、楚國就圍繞漢中地區展開了數次爭奪。

初平年間,益州牧劉焉以五鬥米道首領張魯為督義司馬,住漢中。張魯進入漢中後,遵照劉焉的意思,破壞了由關中穿越秦嶺進入漢中的三條棧道:褒斜、儻駱、子午。如此一來,想要通過漢中進攻關中就成了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王瑯當初攻下蜀中後,沒有立刻對隔岸觀火,占據漢中的張魯動手,而是接受了張魯的請降,允許他繼續留在漢中,作為蜀中的北部屏障,緩沖與占據關中的李傕、郭汜輩的關系。

荊州與關中的關系一直很微妙。首先劉表是被董卓任命為荊州刺史,因此與山東諸侯貌合神離,其次劉焉割據益州,與李傕、郭汜交惡,曾經暗中聯絡馬騰、韓遂共同進攻關中,因此李傕、郭汜與劉表結盟,試圖利用劉表牽制在益州的劉焉,對劉表的封賞非常大方。

在劉焉發背疽病逝,荊、益連為一體後,形勢不免發生變化。簡單地說,就是從原本的互惠互利、勢均力敵變成利益沖突、此消彼長。當此新形勢下,原先的結盟自然作廢,雙方的關系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考慮到天子還在李傕、郭汜手中,逼迫太緊,可能會使此輩狗急跳墻,王瑯留下張魯制造己方兵力不足、對蜀中控制力較弱的假象,又利用秦嶺道路難通的優勢封鎖消息,進一步作假。

從長安細作傳來的消息和李傕、郭汜的反應來看,這條計策似乎是奏效了。

興平二年初,李傕、郭汜、樊稠相互誇耀功勞,爭奪權力,很多次想要相鬥,每每被賈詡用大體責備,因此勉強能夠一致對外,但每部的矛盾依然日益累積。樊稠將出關東,請求李傕增兵,李傕素來忌憚樊稠勇武而能得眾人之心,暗伏武士於座中刺殺樊稠。於是諸將更相猜忌。

郭汜懷疑李傕欲毒害自己而與李傕相互攻打,交戰連月,死者萬計。李傕請賈詡為宣義將軍,來幫助自己。天子遣使講和,沒有成功。

同年三月,安西將軍楊定與郭汜挾持天子,但被李傕先發制人,劫持天子到自己營中。郭汜隨後劫持了前來勸和的公卿,繼續與李傕交戰。李傕對天子多有怠慢,天子敢怒不敢言,進封李傕為大司馬,位在三公之上。

六月,李傕部將楊奉引兵叛逃。屯守弘農陜縣的鎮東將軍張濟從陜縣趕來勸和,欲接天子到弘農。李傕、郭汜和解。

七月,天子出長安東歸,李傕引兵出屯左馮翊池陽,張濟、郭汜以及原董卓部下楊定、楊奉、董承皆隨天子車駕東歸,沿途屢有爭端。

八月,郭汜欲劫天子返回長安,計劃敗露,郭汜棄軍逃奔南山。

十月,李傕、郭汜後悔放天子東歸,聯合起來追擊天子。不久,張濟與楊奉、董承等人不和,於是率軍返回,與李傕、郭汜聯合。

十二月,天子到達弘農,被李傕等人追至,與護衛天子的楊奉、董承在弘農東澗交戰。楊奉、董承軍大敗,百官、士卒死傷無數,天子逃往曹陽,狼狽不堪。

這是經過高度概括的興平二年大事年表,實際情況遠比這覆雜得多,足以令任何想要火中取栗的勢力都只能望而卻步。原因也很簡單,投鼠忌器。

天子身邊始終有涼州軍簇擁,李傕、郭汜、楊奉等人的反覆無常與張濟、楊定、董承等人的心思莫測都是巨大的不確定因素。萬一天子在這期間出事,參與出兵救援的諸侯真是百口莫辯,跳進黃河也別想洗清身上的嫌疑。

距離天子最近的三支力量,冀州袁紹曾經有過廢天子、改立宗室劉虞為帝的謀劃,不僅不受天子身邊公卿的信任,自己也懷有一些不能說的心思,對出逃長安的天子采取了靜觀其變的態度。河東、河內太守兵力有限,身邊並無出色人才幫助謀劃,因此采取較被動的方式,在天子靠近自己境內時遣使貢奉米糧綿帛等物,兵員則不敢派出,唯恐引起天子身邊的董承、楊奉等人戒心。

剩下的,就是與關中、司隸兩地均接壤的荊、益兩州。益州北部漢中郡與關中隔秦嶺相望,然而棧道被毀,交通不便;荊州北部的南陽郡與司隸毗鄰,到洛陽是一馬平川,入關中需打通武關,兩面皆可用兵。

一時間,全天下的目光均集中到南陽。

作者有話要說:下周結束漢末卷,進入新篇章【百家爭鳴】。

“春秋三百年左右的紛爭組合,就象春水化開了河冰,打碎了古典聯邦王國時代的窒息封閉,鐵器出現、商業活躍、井田制動搖、天子權威削弱、新興地主與士人階層湧現,整個社會的生命狀態大大活躍起來。於是,舊制度崩潰了,舊文化破壞了,象瓦罐一樣卑賤的平民奴隸雷鳴般躁動起來,高高的山陵塌陷了,深深的峽谷竟然崛起為巍巍大山!”

“進入戰國,這種紛爭終於演變為大爭,開始了強勢生存的徹底競爭。弱小就要滅亡,落後就要挨打,成為幾乎沒有任何緩沖的鐵血現實。徹底的變法,徹底的刷新自己,成為每個邦國迫在眉睫的生存之道。由此引發的人才競爭赤裸裸白熱化。無能的庸才被拋棄,昏聵的國君被殺戮,名士英才成為天下爭奪的瑰寶,明君英主成為最受擁戴的英雄。名將輩出,大才如雲,英主疊起。中華民族的所有文明支系都被卷進了這場全面徹底的大競爭之中!經濟、政治、軍事、文化,舉凡社會生活的所有領域,都在這種大爭之中碰撞出最燦爛的輝煌。戰爭規模最大,經濟改革最徹底,權力爭奪最殘酷,文化爭鳴最激烈,民眾命運與國家命運的聯系最緊密,創造的各種奇跡最多,湧現的偉人最多……所有這些,都是後來的時代無法與之比肩的,甚至是無法想象的。”

——《大秦帝國》序·孫皓暉

第三卷的篇幅相對較短,不再是投身歷史洪流的規劃參與,更多的是感受那個中國歷史上最為自由奔放、充滿活力的大黃金時代,接受至輝煌也至燦爛的諸子百家思想的洗禮。

時間大概選擇在戰國中期,魏國霸主衰落,秦國異軍突起,齊國漸漸稱霸的期間。

在此期間內各流派活動的人物主要如下:

【儒家】孟子

【道家】莊子、楊朱

【法家】商鞅、申不害、慎到

【墨家】墨子

【兵家】龐涓、孫臏

【陰陽】鄒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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